王城的废乱已然是定局。年迈的国王颤巍巍地走上城墙，入目的尽是一片狼藉。
巨龙已经远去，它摧毁了柯尔利斯，毫不费力气的，也带走了公主，他的女儿。
卫兵们竭力克制着城中的混乱，托柯尔利斯的威能，所有可能跳出来作乱的贵族已经癫狂，头颅落地。
现在的摊子并不是他所原以为的，远远不是，他叹息着。巨龙的出现，对于这个国家而言，是不能接受的。
“终究还是要去那里么？”
或许是过于苍老，他的记忆渐渐地模糊起来。他不记得埋藏地底的柯尔利斯，只是在听闻它发出的古怪声响时，终于回忆起这人造物。与此同时，另一样事物也是如此。
它挣扎着从国王深邃的意识中爬出，然后占据国王的脑海。这是一项古老的契约，并非是那个所谓万物皆齐的神楔，而是另外的一项。
由末代王开始的契约。
在末代勇者之名下的末代王，开启了血脉王室的传统，一直到今日。这个王室一直遭到世人的抵抗，直到辉煌纪终于平静下来。
没有谁知道末代王开启血脉王室的真正意义，世人都认为是巨龙的彻底覆灭，以屠龙而产生王者已然是过去。
但这远非是末代王的意图，他与自己的一个部下有了一份契约，用来……杀死他自己。
他与这个部下一同饮下末代龙王的心头血。
而只有末代王知晓了新的神楔。
“您已经猜到了今天的局面？”
国王喃喃着，所有人都遭受了一个欺骗，
龙并没有死绝，现在一头已经回来报复了。
而人类的倚仗已被摧毁，无论是人造物柯尔利斯，还是“世界堡垒”的王城。奇迹造物已然无法拯救他们自己，就如同那个昏暗的无纪年代。
“我们只能依靠自己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凌冽，如同一柄匕首。现在没什么可以阻止他的行动，那些苍蝇一般都贵族已经死去。
“勇者的时代必将到来。卫兵，”
“陛下。”
“你害怕么？”
国王说着，刀子般把目光刺向他，
“我们的国家正在遭遇巨大的不幸，而我们却无能为力。你害怕么？
我们的公主，我的女儿被这怪物掠去，这样一朵水仙花就消逝了。这令我心痛。
被吟游诗人称作‘世界堡垒’的王城，它曾经历不止一度的覆灭，而现在再次残破，露出它的孱弱。
看看那些羔羊吧，这恶魔带给了他们什么。恐惧！
无穷无尽的恐惧，对黑暗的恐惧，对未知的恐惧，对强大的恐惧。
你害怕么？告诉我。
”
“……我不知道，我的陛下。”
卫兵这样说着，他低下头颅，只是不住颤抖着身体。他目睹了这场灾祸的全貌，眼睁睁的。
于是国王终于明白了，他看着自己的王城，一种巨大的绝望正在蚕食原本的希望。那头巨龙的阴影将会永远笼罩在这个传奇之地，哪怕是“世界堡垒”的名号也不能使他们安心。
他明白了，
“很好，我的卫兵，很好，”
“我需要一个，不，我祈求一个勇者。”
他说着，
“传令下去，勇者的时代应该再次到来，我们当中有一个屠龙者，他会继承我的王位，成为我们水仙花的丈夫。”
“他只需要做一件事情：杀死那怪物。”
卫兵听着这个消息，吃惊地抬起头，
“陛下，这……”
那双锐芒的眼睛再一次刺着他，
“我认为这并不需要我重复第二遍。”
国王转过身，朝着王宫的方向迈去。
“我给所有人一个机会，我们的统治结束了，末代王的统治结束了。从现在，辉煌纪再次更改为曙光纪，曙光大帝的曦光将从天边升起。”
这的确是一位王者的承诺，他一步步走向落日的处所，他走得心安理得，他没有多少留念。即便是有，也已经彻底被巨龙击碎。
“龙本该死？”
末代王喊出这一句宣言的时刻，注定了辉煌的到来，注定了血脉王室的开启。而现在，国王准备再一次喊出这一句宣言，仅仅是为了杀死巨龙。
“我们需要回归勇者的时代，而龙，本该死。”
他想着，闭上眼睛。他终究是一个王者，而所谓王者，怎么能不背负那些担当？
所有人都会铭记住一个人物，他的功绩或许微不足道，但是他注定是在曙光大帝之前的。在那个即将临来黑暗的时刻，他燃烧了自己，化作最耀眼的火光。
尽管最终在黑暗中熄……
不，并没有熄灭。
无数人延续着他的名号，无数人歌颂他的悲壮，吟游诗人敬重他，曙光大帝敬重他，甚至是卑劣的初代龙王亦是敬重他。
他的骸骨，还驻留着他所遭遇的劫难。他的长剑，折断的剑，依旧熠熠生辉。他向世人们宣告：在无数的黑暗之后，曙光必然到来。
而他为曙光而竭力。
这人类的最初王者，第一代勇者，有着牺牲者名号的达拉崩吧，他的名讳成为一种永远的荣光。
“我们需要达拉崩吧，他就应该是达拉崩吧。”
国王如是说着，现在的契约应该被履行了。古老的战争将再一次打响，龙与人的纷争，总是要有一个胜出者。
“那么他的确应该会出现的。”
莱利安再次触摸着太阳穴处的伤口，她有些意外于国王的果断和坚毅。这份坚毅，在巨龙到来的时候，可没有呢。
“这大概就是人类咯？为了一种突然的崇高理想而执着，坚毅？”
莱利安没准备继续回到王城，她已经把关于自己的记忆从那些人意识中抹除。她现在只是想当一个好好的旁观者，然后看着国王招来的勇者杀死巨龙。
当然，如果勇者杀不死巨龙，她还是要帮一下忙的。她准备就按照达拉崩吧的剧本走下去，直到它的末端。假如一切都顺利的话。
“不过牺牲者达拉崩吧的确应该是一个令人称赞的角色，而相比之下的第二代勇者，那名曙光大帝的角色倒是虚假了许多。”
莱利安随手拿着一本书，《帝国编年史》，不同于《比奇巴过往》更多地叙事，这一本书重点介绍了两位王者，牺牲者，曙光大帝。
“制造出尤非厉，第一个从龙血中得到新的神楔么？真是足够神秘的一个角色。”
不过，再怎么神秘也与她无关，她只需要看着剧本如期上演，然后明白究竟什么是“迷裂”的翻译。
这才是她的本来目的。
第二十二章 国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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