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的天气格外的炎热,好似一年的光影浮华都汇入了这一天。
洛天依走在街头,车水马龙不绝,而她从未听见过这些喧哗。
“为什么?”
她开口着,声音里那一丝诉苦的情触无法掩盖,可是她妄想拼命掩盖。哪怕,只要她故作淡定也是。
她的双手颤巍巍着,想要抬起去抚摸面前人的脸庞,然而只有一声轻微的冷笑。
“为什么?不为什么。”
乐正绫说着,目光中只要厌恶,她很清楚面前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。
“事到如今,你还准备继续装下去么?姓洛的。”
一开始,她只想要一份友情,而不是欺骗。那种为了欺骗而有的欺骗。
“那些情报是你拿的吧?”
乐正绫冷视着她,转身离开,没有一丝停留。
“你肯走多远就走多远吧,这里不是岩安,这里是渝城。”
“你很好命,遇上的是我,而不是其他人。”
洛天依苦笑着,是啊,她的确是好命的,在这个地方做情报工作,遇上的是她。
然而,一切都不是巧合,早已有安排。从她们见面的那一天开始。
“抱歉,阿绫。”
她说着,她得走了。
她已经暴露了,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,哪怕手段不怎么光彩。
“再见。”
–
“组织准备让你去那里工作。”
“渝城,你需要接近一个敌方高层的女儿,她的名字是乐正绫,通过她我们可以获得大量有效情报,最终尽早实现解放全……”
“一切就交给你了。”
–
“哎呀,不好意思。”
洛天依连忙向着撞到的人道歉,她一时有点晃神。
“没伤到您吧?”
“下次小心点就是了。”
那人笑了笑,指着她的相机说,
“记者?”
“嗯,刚刚调到这边工作,稍微有点不适应。”
洛天依说着,叹了口气,
“老板说是最近看着点乐正府,听说乐正府大小姐回来了,准备弄点新闻。可我连乐正府都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“哦?这可真是巧啊……认识一下,”
“我叫乐正绫,”
乐正绫微笑着说着,
“不过不是什么大小姐,刚刚从米国留学回来。”
“嗯,我叫……欸!”
洛天依吃了一惊,
“乐正大小姐?!”
–
“当个记者也不怎么容易啊,天依。”
“其实还算好了,”
洛天依说着,
“也就是多费些功夫,话说大小姐今天怎么有心情过来看看我?”
“担心某个迷糊虫犯错呗,”
乐正绫笑着,
“身为记者还不知道采访对象是什么样子的迷糊虫。”
“我只是刚来而已,”
洛天依说着,有点好奇,
“话说你不是大小姐么,怎么还和普通人一样的。”
“谁规定大小姐就得什么样子了,而且,”
乐正绫揉了揉洛天依的头发,
“要不是这样,我怎么会遇上你这个小傻瓜呢?”
–
“任务进展如何?”
“已经取得信任,接下来……”
“想办法进入乐正府,书房。”
“西北战线吃紧,我们需要掌握对方的布局。”
“……明白。”
–
“你的家可真小。”
“那是,你乐正府可比我这里强多了。”
洛天依撇了撇嘴,
“可是我还不稀罕呢,这么大的地方,人又少,寒碜死了。”
乐正绫听出了这是气话,连忙安慰,
“好了好了,是我不好,不该说这话。不过天依,你真的不稀罕么?”
她说着,比划了手指头,
“在我那里,可是有着好吃的哦,津城的狗不理包子听说过吧?我那里可是有着津城那边来的师傅,他做的狗不理包子可……”
乐正绫说着,话头一止,某人已经有点意动了。
“还有京城那边的据说是宫廷贡点的……”
“我……”
洛天依看着她,乐正绫露出了笑意。
“嘿嘿嘿,我就知道。”
“阿绫,你太坏了。”
–
“怎么样?好吃吧。”
乐正绫看着不住往嘴里塞着点心的洛天依,心头有点泛喜。
“唔唔唔,好吃。”
洛天依说着,脸上洋溢着幸福,
“从来没有过这样……”
她说着,眼神转了一转,最终归为平静。
“阿绫,你真是太好了。”
(谢谢。) 她心里说着,
(抱歉。)
–
“阿绫,你是做什么的?”
“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?”
乐正绫有些不解,想了想告诉她,
“帮老爹处理文件吧,他那一堆文件可真麻烦,叮嘱我说都是机密,又全部交给我处理。”
“渝城的文件?!”
洛天依十分的惊讶,后者连忙摆了一个手势,
“要死啦,都说了是机密。”
“看你这一副架子,也似乎不怎么……重要?”
洛天依迟疑着说,乐正绫撇了撇嘴,
“怎么说我也是米国留学的,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。”
然而洛天依还是有点不太相信,
“乐正将军会就这样交给你?”
“你!”
乐正绫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,
“好啊,把吃进去的包子给我吐出来,这么损人家干什么?”
一边说着,一边按住洛天依的肩膀,
“亏我还特意给你带了好吃的。”
“欸,我知道错了嘛。”
洛天依连忙求饶,
“那几个包子你就算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。”
“怎么赔不起?签个字盖个章,进了乐正府,嘿嘿嘿。”
乐正绫侧着她的耳根说,
“你就是我的人了。”
洛天依听着,有点愣住了。直到很久。
–
“怎么了?”
洛天依看着不知道是多少次来她家里的乐正绫,今天她的脸色不太好。
“土共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情报,老爹的那些文件全部废了。有人甚至谣传老爹泄露情报。”
洛天依的心头一颤,
“怎么会……”
“最要命的是他们得到的情报和老爹手头上的十分相似。乐正府现在在清查,老爹怀疑是书房里的文件被人动了。”
乐正绫说着,面色依旧不怎么好,
“我也被怀疑了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
洛天依道歉着,
“你道歉做什么?”
“我不该缠着你进乐正府的,明明知道这里面……”
“跟你没不关系,哪一次不是我带着你进去的?我现在就是担心他们会过来调查你,不过放心,我会好好保护你的。”
乐正绫把右手搭在洛天依的肩上,十分坚定地说着,
“有我在,你不会有什么事的。”
“……谢谢”
–
“你的任务是……”
“乐正府那边已经觉察了事端,可能调查到我头上。”
“那么她呢?”
“她?”
“她有没有怀疑你?”
“她……”
“洛同志,无论如何我们都希望你能再努力一把,上一次的情报对我们意义很大,胜利离我们已经不远了。”
“无论如何,我们都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。”
“……我明白。”
–
“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?”
洛天依刚一出警局,乐正绫就热切地走了过来,
“有什么委屈直接说,不要怕他们,有我在呢。”
“没有什么大不了的,”
洛天依摇了摇头,有点愧疚,
“抱歉,让你这么担心。”
“你怎么又道歉?不是说了么?我们是朋友啊。”
乐正绫有点恼了,
“那么朋友之间相互信任,相互帮助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?”
“你知道吗?天依。”
“你是我回国以来第一个交到的朋友,我很珍惜这一份情谊。所以,不要再说什么抱歉之类的话了,我不想再听见了。”
“……嗯,”
洛天依勉强露出一个笑容,
“阿绫,你真好……太好了。”
–
“大小姐,您和她是不是走的太近了?”
“怎么?你有意见?”
乐正绫看着来者,
“上一回警局的事情,我还没怎么说你们呢。”
“不敢,只是公事公办而已。或许有些东西您会感兴趣。”
“又是什么‘证据’?”
“货真价实的:没有洛天依这个记者,她的身份是伪造的。”
“哐啷。”
几声器物倒地的声响传来,接着是一个压抑着的声音。
“你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?”
“我们问过了报社老板,的确是又一个从夜都转过来的记者,不过只知道是一个女的,夜都那边什么也没说。
后来,我们查了夜都那边的情况,本该来的记者……”
“这些钱够打发你们吧?”
乐正绫面无表情地说着,
“你们既然先找我,那么大伙都明白,把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面,咱们什么都好说。”
–
“你觉得土共怎么样?”
乐正绫再一次地来到熟悉的住所,如此问着洛天依,
而洛天依明白了,
“我们去外面说吧,”
她凄惨地笑了笑,又觉得这的确是自己的命运。
两人默默地走在街上,没有说话,一道隔阂悄无声息地出现。
最终,乐正绫打破了沉默。
“从今往后,我们不要再往来了。”
–
–
–
洛天依是坐着火车离开渝城的,她的暴露并没有带给她什么麻烦。
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,有人替她摆平了一切。
现在,她终于从渝城的压抑中解脱,但是,谁去解脱她呢?
洛天依的目光注视着窗外,没有什么人。她收回目光。
–
–
–
听着火车的汽笛声响起,乐正绫闭上眼睛,然后又重新睁开眼睛。
她有点苦涩,有些时候事情总是不如她所想着那样。
“土共么?究竟是什么才让她……”
她失去了一个朋友,永远的,因为她们的阵营。
(讲述故事:大概是二十世纪的一个年代,两个政党之间展开了斗争,胜利者很清楚。但是我觉得即便是胜利也是令人惋惜的,因为这当中究竟是有多少人处于文中的境地?一边是难舍难分的情谊,一边是阵营的对立。我一开始想到了李云龙与楚云飞,然后我又想到了别人。
我想是否可以把南北的两人写入这一时代呢?
我想是可以的,乐正绫的形象是大小姐,军阀千金,而洛天依则是平民的身份,一个表面上的记者,
为了节省不必要的描写以及过多的敏感描写的出现,我采用了组片式的构造,将一个完整的故事分割成不同的碎片,而这样一来人物之间的形象以及背景交代的要求就更加高了,语言的含蓄性也要求更加高。
见谅作者的笔力,算是无心之作,勉强完成。或许很多未能表达明白。
所以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完整剧情,
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间谍的故事,而我们的主角之一,洛天依便是那个间谍,为了获取情报,在情报获取的工作中,她必须接触一个人物,乐正绫,乐正绫作为敌方高层的女儿,只有接近她才能更好地获取情报,而我们的主角就正是通过与乐正绫关系的亲密,然后渐渐地进入乐正府,然后获取书房的情报。
在这一过程中,两人的感情确是渐渐地加深,随着情谊深化的同时,也是情报工作进展的取得,洛天依不断给组织带来了许多重要情报。
但是,最终她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,那就是过多情报的泄露会带给敌人怎样的考虑。而另一个问题则是两人的情感,究竟会带来什么变化?
尽管乐正府被怀疑泄露了情报,但是最有嫌疑的洛天依,乐正绫始终没有去怀疑,而是尽量地保护她,让她脱离这个苦局,这一心理即便是在得知洛天依的真实身份之后也是如此。
而作为当事人的洛天依,不住地多次对乐正绫说对不起,这是她内心深处内疚的表现,只要真正地去喜欢上一个人,她才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内疚。
两人的情感应该是说在面临情报工作出现危机的时候,更加地深刻了,乐正绫向洛天依表露心声,洛天依对乐正绫表露内疚。但这也是本文的最大转折,两人的情感在真正一切伪装被撕破后的瞬间,才渐渐的趋于我所要表达的内涵:一种挣扎的,无可奈何的痛苦。
事实上,两人都已经知晓了最终的结果。当乐正绫得知洛天依身份的时候,我用了一声“哐当”,然后再就是去帮洛天依掩饰,当洛天依被问到“土共”时,我同样也只淡淡地描写了一下,没有多余的情感变化。
因为我觉得或许只有这样,才能让读者明白什么是那个时代的一种无奈。你的朋友可能是你的敌人,你最亲密的家人也许与你对立,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,的确是太多太多的案例,洛天依见过很多,乐正绫也是理解了,所以两人的情绪是惨淡的,微微的无奈,相比起痛苦,她们更加释然了。
开头的即是结尾,结尾的也是开头,无论如何,两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,从她们阵营不同的那一刻起。
文章的末尾,洛天依乘上火车远去,她的目光窥望了一下,同样,乐正绫听着火车的汽笛声,闭上了眼睛。这就是我所认为的最好的结尾了,把一切的惨淡和愁苦掩埋在情感的下面,她们总得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为了自己的未来负责。
不过,最终有几个人释然了呢?
我不知道,我只是在写,甚至一开始没准备定下这一个结局,但是写着写着,它就出来了。)